第6章 轻云剑灵
史虎的金甲玄罡体虽很是不错，是第一流横练功法。修持二十年，寻常刀剑难伤其身。
庄无道真正忌惮的，是史虎身后的那位人物。
虽说他选择的这个居处偏僻，周围并无太多人口。然而今日亲眼目睹这一战的，也有六七十人。都是一些衣食无着的矿奴，人多嘴杂，只需别人给些银钱，就能把他给卖了。
庄无道却不禁眨了眨眼，千年一主？换而言之，这口轻云神剑，并不止选择了他一个主人？那么之前的那些剑主呢？如今何在？
然而今日却不知怎的，那少女神情似是一阵呆愣，接着口中呢喃自语。
此时庄无道想要的，就是几天时间的缓冲，让他有机会处理这一切。
他不欲杀人灭口，也难以做到，更没丧心病狂，那就只能另想对策了。稍后多半还是要唤他那些兄弟过来，监督这些人从水路离城。不敢奢望太久，把消息压住三五日，甚至一两日时间就可。
庄无道心中更疑惑万分，他手中这口朽剑，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历？
庄无道一声轻叹，眼神伤感。可随即却是将自己身后那口朽剑取在手中，怔神细观。
庄无道默然，脑海内的理智知晓，这云儿之言，其实并没有错。
更暗暗惊奇，古书中都说神剑有灵，剑灵甚至可如人类一般，有自己的智慧，居然还真是如此。
“无知！”
而此处的战斗的痕迹，也易毁去。最麻烦的，其实还是这些矿奴，不是一些银钱就可打发。
剑灵？
“是我！”
然而放诸全城，也不过只是个小人物而已。此人之死，掀不起什么太大风浪。官府也不会在乎，城中守军真正在意的，只是豪商大族聚居的东城。似他们这样的无赖混混，黑道人物的生死，根本不会有人理会。
踯躅了片刻，庄无道开始尝试着与身前少女交流。
也不知是因不久前的救命之恩，还是眼前的剑灵，是美貌女子的模样，庄无道心中的恶感稍退。眼含异色地继续询问：“为何今日你又会说话了？”
那云儿点了点头，淡淡道：“你是我这千年中，最终选择的轻云剑主。若任由你死亡。云儿就需要再等待千年，才能再选择下一位主人，实在太麻烦。主人你可已明白？”
那云儿说到此处，看了眼庄无道的面色，又冷然道：“你若是反感不愿，那么日后我无你主动允可，就绝不再控你肉身便是！其实也无需担忧，那时你之心念战意，恰与我共鸣，才能如此，换作他时，我并无此能。”
越城盛产各种矿藏，所以聚集了东吴国内无数的势力，在城中盘根错节。城内的练气境高手，少说也有三百余人。
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子，面貌已是清晰了几分。五官看不太清，不过只看这轮廓，就已是美绝人寰。
心情沉重，庄无道摇了摇头，先放下了此事。又试探着问：“你要我随你习剑，不知我庄无道该先从何处学起？”
庄无道想起了自己的那口朽剑。心忖道一声果然，这二者之间，果然是有着联系。眼前的女子，是那剑中之灵。
不过此时，他却全无前几日的不耐与慌乱，而是好奇地打量着这浮在半空中的少女。
※※※
“是剑意！意与剑合——”
青衣堂核心帮众九十余人，外围的成员大约四百有余，管理着一条大约半里长的街道。在城北呼风唤雨，颇有几分威势。
似他所在的东吴国，就因有一位金丹老祖坐镇皇室，所以隐然为东南小霸。
“那么你是谁？”
史虎身亡，必定引发周围势力的骚乱争夺。然而青衣堂后面的那位，最后到底会是何态度，是否会为史虎复仇，都是未知。
庄无道这次愣了愣，有些接受不了。在他印象中，一个六重楼以上的练气境修士，就已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。
然而方才这股莫名的意志，又无疑是救了他的性命。按说他应该感激才是，可那时突如其来，窃居掌控他肉身的过程，却更令人恐惧。
周围其实也不乏国土国力能与东吴相较的国家，却因无金丹修士，只能仰东吴国的鼻息。
“灵合，意合！”
剑意？意与剑合？这到底是什么含义？
还有吴小四——
少女说完，又平静问道：“你可愿随我习剑？”
“那么方才，是你在控制我身体？又为何如此？”
“我是谁？我是无涯——不对，我是剑灵！轻云剑的剑灵洛轻云，你可唤我云儿——”
巷子里的这些尸骸，却是极容易处理。附近就有一枯井，丢入进去，一两个月都不会有人察觉。
庄无道则是习惯性的捏了捏自己的面皮。毫无痛觉，就知自己此时，已是身在梦境。
庄无道是一头雾水，只能自己脑补猜测。灵合？意合？传说中许多绝顶灵剑，需要修士带在身旁日日以灵念蕴养，才能尽展其威。一些邪剑，更要日日浇灌气血，不过威力也大的不可思议。
那目光再次注视过来，庄无道不知怎的，直只觉浑身发凉，更仿佛有一口剑，指着自己的眉心。
依然是惜字如金，不过庄无道发现这“云儿”的眼神涣散。分明还是在思索什么。显然这一句，多半只是下意识的应付而已。
“你是万中无一的练剑之才！若随我习剑，至多一万载后，汝可为绝代仙王！”
想问这云儿，为何要不顾他意愿，将吴小四杀死。然而话至嘴边，庄无道就又止住。
其实根本就没指望这宫装少女能够答话，记得前三日的梦中，这女子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一句——你是万中无一的练剑之才！若随我习剑，至多一万载后，汝可为绝代仙王云云。
心中震撼，庄无道就又摇了摇头。什么元神，练虚，合道，归元，还有什么仙人，都离他都太过遥远，不想也罢！他现在即便距离那修士入门的练气境，都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。
这才是他真正最在意的事，庄无道可不愿自己的身体，有一天被人莫名其妙的夺走。
然而这十年内，一切打拼出来的交情，却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全数抹去。
对于他之后的问话，根本就毫无反应。
而传言中的金丹元神境，更是神仙一类。仅仅一位，就有摧毁一国之力。
然而未至练气境，还远不足以在这城内站稳住脚跟。即便是庄无道与他的那群兄弟，也同样背依着一位练气强者。才能经营起两个赌场，三间酒楼。
语气间毫无起伏，似乎是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。
“还有吴小四——”
自己这个时候指责，能有什么意义？吴小四都已经死了。何况自己此时，也完全奈何不得这名为“洛轻云”的剑灵。
若非另有大国牵制震慑，东吴国早就可横扫东南，将列国吞并。
“在你所言的元神之上，还有练虚，合道，归元，大乘，登仙五境。这五大境界之后，便可为仙人，得享三万载大寿！而所谓绝代仙王，顾名思义，便是群仙中出类拔萃者！你若随我习剑，六七千载后若能不死，必可长生逍遥！”
他几乎已可确证，那股控制了自己身体的意志，就来源于这口朽剑。也是斩杀了他至交好友的罪魁祸首！
庄无道又看了看四周，都被一团薄雾笼罩，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形。按照前三日梦境中的经验，他无论从哪个方向走，都寻不到尽头。
云儿却看透了他的心思，再次一声轻哼，言含不满：“妇人之仁！既已割袍断义，刀剑相向，又何需留手？再说留他何用？等着这人日后再将你出卖？莫非主人，还当此人为友？你是我剑主，若是因一时心软而有什么危难，云儿也会再度陷入沉眠！”
该不会是已不存与世？
那洛轻云似乎终于回过神，一声轻哼，冷冽的气息，顿时弥漫了整个梦境。
这云儿的声音宛如仙乐，然而四字说完就不再解释，目光深邃，似乎在思索什么。
“我是剑灵，剑即我身，要你身体何用？刚才只是事急从权，云儿于是擅作主张，以剑控人。”
庄无道心中这才暗舒了口气，心中依然还是无法全信，不过眼下这情形，暂时也只能如此了。
而这七日中，他与这口剑接触渐深，有了“交情”。所以剑中之灵，才能与他说话，才能与他交流？
“那么云儿姑娘，又为何选择的是在下？在下练的是拳法，而非是剑术！我那几位学馆教习，都说我非是练习兵刃的材料，在下也深以为然。”
依然是那个影影绰绰的梦境，穿着一袭红色宫装，身负长剑的少女，正居高临下的俯视。
“倒是差不多明白了，不过云姑娘，你可会抢夺在下肉身？”
心中不解更盛，庄无道又继续问道：“你说我随你练剑一万载后，就可为绝代仙王。只是这人怎可能活上万年之久？据我所知，即便是元神修士，也只有六百到一千年的寿元。还有这个世上，当真有仙？”
莫非他与这口剑，也是这种情形？七日之前，这口剑才与他初接触。所以梦中的少女，只能说那么一句。